文、摄影|扎西·刘、杨丽华
独自黔行向东南
我至今还怀念那间短暂的属于我的小石头屋子,老乡们热情地拉着我吃饭,说回家了别客气;西江,与热情的苗家妹子喝下了二斤米酒,老阿妈一曲助酒歌令醉意更深;岜沙,枪手部落里那些血性汉子,坚毅的目光固守着这个民族绵延不绝的精神……
贵州,黔东南,一片古朴神秘之地,因地处偏远、山高林密、多民族聚居而被蒙上神秘的面纱,被联合国世界文化基金会确定为全球“返璞归真,回归自然”的十大旅游胜地之一,也被世界保护乡土文化基金会认定为“全球十大少数民族文化保护圈”之一。在这里,背包游走是最合适的旅行方式,因为你可以随时偏离公路,去探访一个远离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古老村寨,和那些质朴可爱、热情好客的老乡们聊聊天、喝喝酒、唱唱歌;甚至可以住上几日,去赶赴一场充满乡土气息的节庆盛会……
镇远,舞阳河上有古城
清晨,从湖南凤凰古城经铜仁,汽车沿盘山公路颠簸了四个半小时,才走进镇远。车站在府城的山角下,视线向上看去,层层叠叠的飞檐,贴附在大山岩边,很有气势。由于褶皱与断裂的复杂地质构造同时显现,形成了镇远山峦重叠的地貌特点,构成了以县城为中心的绮丽多姿的自然景观。
镇远还是西南大驿道上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。公元前202年汉高祖在此设无阳县后,历朝历代都先后在此设置县、州、府、道,从元代至1958年的近700年间,这里一直是府、州所在地。康熙以前,镇远屯兵2220名,到了咸丰、同治年间达20000余人。为了保证军需,仅在1821年—1850年的30年间迁入镇远的商业各户共2062户。
走在镇远县城的大道上,一条笔直的、两边满是仿古建筑的街道由鼻下延伸出去。走在这条不尽如人意的街上,突然发现有一条小道直上山腰。小道是用光滑的青石铺就,两侧是丈把高的灰砖墙,悄然走上古驿道,抬头望去,豁然开朗。青山、绿水、古井、老巷、状元桥、魁星楼、祠庙、道观、学堂、会馆、古戏台,构成了中河山蔚为壮观的青龙洞古建筑群,这里就是中国最大的“太极城”。
中河山原本平淡无奇,但偏偏有人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,在山上建起了亭台楼阁,还建得很奇妙,上有紫阳洞,下有万寿宫,南有青龙洞,北有中元洞,几十座靠崖连洞的古建筑都集中在中河山腰宽40米、高低约60米、长约300米的狭长地带间,与山下的祝圣桥、香炉岩,共同组成了壮观的古建筑群落。
祝圣桥旁,一位卖菜的老农居然手捧一本《圣经》在研读,这一点就是欧洲传教士曾深入贵州山区腹地的佐证。站在祝圣桥上往下望,舞阳河上的打鱼人荡舟其上,撑着竹篙拨动河水,动作是那样的娴熟和轻松;麻阳街上的扒船人则逆水行舟,纤夫们吆喝起古老的号子,震颤出一圈圈水纹。
从头牌、二牌、三牌,直到六牌,是城里人旧时的习惯叫法,实际上应为顺城街、兴隆街、新生街、民主街和共和街,只可惜从头牌到六牌的“六大商行”、“十八个商号”却一个也没留下。
且兰古国,药香无断绝
2300多年前的中国西南边陲版图上,曾经有过两个神秘的部落酋长国,一个是夜郎国,另一个则是鲜为人知的且(ju)兰国,现在贵州境内的旧州就是当年古且兰国的国都。
旧州,苗语叫“王简”,革语称“旺阵”,汉译为“皇城”、“皇帝的家”或“皇帝居住的平坝、地方”之意。始建于北宋,当时称珍州,辖播州、朗州、带水三县。元代以后,曾几经毁坏、重建,清康熙二十六年(公元1687年)改称旧州。旧州古镇距黄平县城25公里,原是黄平县城所在地。从县城黄平到旧州有半小时左右的车程。
我们正好赶上当地的赶集日,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耳边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我恍若回到从前。其实这里自古便是繁华之地,三千多年前的商代,中国最早的水上丝绸之路的最后一个通商码头便在旧州,水路货物到站后经古驿道,人挑马驭至云南入缅甸或越南,再从陆路或海上过印度洋到达西域。
无论你走在大街小巷,或是老宅、河塘、乡间,都能闻到阵阵药草的香味,清甜通鼻的是嫩药草,醇香清肺的是老成药,仿佛整个老街被草药煮熏过了一样。老街上的中药铺和苗药摊更是鳞次节比。这里自古就是草药种植地和中成药的商贸地。旧州地区药材品种繁多,蕴藏丰富,有珍稀名贵的云黄连、青贝、天麻、冬虫夏草、地不容、三棵针、茯苓、猪苓、当归、防风和首乌等,而且周边森林里还有大量的药物野菜,如山嵛菜、树花菜、树蝴蝶、金叶菜、竹叶菜、大白花杜鹃、沙松尖子、芸豆
、腰豆 、牛肝菌、南白瓜子、油葵、蓖麻和苦荞等等,整个旧州就是座“药城”。
郎德,苗寨的“牛与鱼”
人未到贵州,耳内早已塞满了关于“郎德”的言词。问了所有提供信息者,郎德究竟如何?等来的都是一句:我没去过的,但听说不错。光听说传言都已这样风行,想来肯定有点特色,得挤时间去一趟。
贵阳天天下雨,凯里更是雨雪交加,时时听到哪里哪里公路断了,哪里哪里路被封了。困在宾馆也不是个事,清晨,大家决定携轻装去郎德古苗寨走一遭。
搭乘雷山县来凯里送菜返程的卡车,一小时左右的摇晃便到达郎德寨路口。郎德古苗寨分上下两寨,眼下的是郎德上寨,木筑吊脚楼依山而筑,掩映在葱茏树木中,望丰河带着清澈的水流顺寨脚淌绕而过,沿河的几十架古老竹筒水车吱呀呀地来回摆动翻转,像是喜鹊在欢迎客人的到来。吊楼顶的青瓦,像一排排钢琴上的琴键,整齐地搭建在山坡上。
郎德寨中的路面全部用石条铺成“人”字形,石条路上建有四十多座小桥,或木砌或石垒。木桥用料十分讲究,只选杉木搭桥,为求吉利,必须是砍伐后还能再生的。当地人认为,人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通过桥来到人间的,桥不仅是交通设施,更是神灵之物。
牛、鱼和郎德寨有着密切的关联,和敬祖一样重要,每年“四月八”要举办祭牛王的“牛王节”。寨中各色各样的鱼具比比皆是,木匠的墨斗、门把的拉手、扁担头、木梳都为鱼头造型。郎德寨的铜鼓坪是苗家将耕牛与祖先视为同一物体的标志。基本上每个苗寨都有一个铜鼓坪,铜鼓坪是村民们用鹅卵石仿照铜鼓鼓面的纹饰铺墁坪面,使其酷似一面硕大无比的“铜鼓”。鼓坪上每条芒,每条晕,都以形状相似、大小相当的鹅卵石一丝不苟地镶成“人”字纹,称“鱼骨头”。
西江,醉中不知身是客
辗转来到西江苗寨的时候已是晚上。车子在蜿蜒的看不到尽头的盘山公路上行驶着,乡间小巴上坐满了挑着担子或提着篮子的当地村民。坐了一天长途汽车的我已经麻木得没有感觉了,在翻过一座山的时候,一片璀璨的灯光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眼前,整片山坡,如繁星点点,一下子印证了我脑海中对西江的印象。
一户露台上挂着白床单的人家引起了我的注意,凭经验,我认定他家是可以住宿的。果然,进了屋,一位热情的老阿妈接待了我。不多会儿,梅子,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回来了。梅子的热情开朗是写在脸上的。桃红色的外套,黑色的盘发上戴一朵粉红色的花,衬着她健康的肤色和亮晶晶的眼睛,有一种质朴的山野的美。晚上见我一个人吃饭很孤单,梅子主动过来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吃。饭桌上,梅子端来了家里自酿的米酒,热情地劝起酒来,不知深浅的我抵挡不住她那银铃般的笑声,一杯接一杯的照单全收。老阿妈见我们喝得开心,献上助酒歌一曲,令醉意更浓。
酒过数巡,站起身来,才发觉天旋地转,整个身体已随酒魂飞到半空,不归我支配了。朦胧中只记得满山的灯火幻化成天上的银河,闪闪烁烁,摇摇欲坠。真是醉中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啊。
岜沙,“最后的枪手部落”
在黔东南游走,见多了婀娜多姿的苗家妹子,听多了婉转动听的苗歌,一踏上岜沙,立即被这个不一样的寨子吸引住。
这个寨子离热闹的城市并不远,由从江县城坐车到岜沙,只不过半个小时车程。相比那些依靠路途的遥远、交通的不便才保存下来古老民风的村寨而言,岜沙,这个最后的枪手部落,所依赖的应该更多是一种精神上的力量。
下午的寨子里异常安静,明晃晃的太阳照在空空的街道上,两三个孩子在旅馆门口玩耍,其中有两个女孩子穿着非常漂亮的民族服饰,一问才知道,她们日常就是这么穿的,并不像很多地方只有重大节日或是游客来才穿民族服装。这个寨子并不大,但林木非常茂密,百年以上树龄的古木比比皆是,看得出来寨子里的人对树木植被有着强烈的保护意识。后来查阅资料证明了我的这一判断。
岜沙人自古以来崇拜树,最盛大的祭祀仪式就是拜树神。每一个岜沙人出生后,他的父母都会为他种一棵树,寓意他生命的开始,这棵树陪伴着这个孩子成长,苍老,直至死亡,待到他的一生即将走到尽头,寨子中的人会把伴随他成长的这棵树砍下来做成棺材,将死者放进树棺入土,之后在下葬的地方再种一棵树,表示他的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得到了再生和延续。
虽然在这个信息发达的社会,岜沙无法摆脱被现代文明一点一滴地侵蚀着,但我还是在这个族群的男人们的眼里发现了不同。在他们的血液里,仍然流淌着战神不屈的精神。
黔东南旅行贴士
交通: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州府凯里离贵阳市200公里,每日有多趟火车及汽车往返。州内各县、乡、镇之间均有班车,可提前在网上查询或打电话至车站查询。山上远离公路的村寨需徒步前往,注意向老乡打听清楚路径,沿途也要多问。
住宿:规模较大、有一定旅游开发的村寨一般都设有旅馆或农家乐,丰俭由人。农家乐住宿条件略差,通常没有单独卫生间,喜欢干净的可以自带睡袋,也可自带帐篷在寨中扎营。
饮食:贵州菜口味重,偏咸偏辣,因地处山区,湿度大,当地人喜用鱼腥草入菜,如不喜欢鱼腥草的味道,可提前说明。
民俗节庆:黔东南地区是少数民族聚居地,有着众多的民族节庆,民俗是黔东南旅行最大的看点之一。当地主要的节日有:芦笙节(农历正月)、姊妹节(农历三月十五)、苗年(农历十月)、侗年(农历腊月)、牯脏节(农历十一月)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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